路人C

同学设定的纯情小言。写不出我心里方神的feel，真的OOC了。

Sorry拖了好——久。即使重写了一次仍然很糟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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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入秋之后夜晚真是越发凉了。而他的怀抱总是暖的，柔软的声线也透着暖意，无论何时都能让人感到安心。

　　睡前王杰希就习惯枕在他肩窝，一边看手机上的消息，一边聊上几句有的没的，方士谦看他这副样子就想调戏：“哎别盯着手机了，你那些消息有我好看？”

　　

　　王杰希忽然睁开眼睛，盯着天花板良久才将意识从梦境拉回到现实中。

　　

　　天蒙蒙亮，拂晓的熹光透不过厚厚的窗帘，房间里还是夜晚。王杰希躺了一会，莫名地有些烦躁，从四面八方的阴翳里滋生的负面情绪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，他披了件外套下床一把拉开窗帘，涌进满室灰蓝色寒凉的光。

　　又下雨了。

　　

　　秋天大概就是连绵不绝的雨和瑟瑟飘零的叶，王杰希一边刷牙一边胡思乱想，这样的季节和天气很适合犯懒，比如在舒适的被窝里睡个回笼觉，或者开着床头灯读一读诗集。然而想想也就得了，今天是实习的第一天，可不能迟到。

　　研究生毕业后迅速投入工作，很像王杰希一贯的风格，他认为人还是应该让自己忙碌起来，才能让消沉的情绪无隙可乘。人生苦短，哪有那么多时间耗在这些看不见摸不到的东西上。

　　他自己把这叫做人生理念，即使在实习的第一天遇到老相识也不能动摇。

　　

　　敲门而入。

　　时隔多年，纵使变化再大，王杰希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面前的人，他一瞬间有些惊喜，下意识地讶然开口：“方士谦？”

　　“等你好久了。”方士谦摆足了前辈的架势，捧着杯子，悠哉地吹了吹漂在水面上的茶叶，“前两天就听他们说新来了一个实习生，没想到是你啊杰希。”

　　“我并不能从你的反应里看出一点点吃惊。”王杰希神色十分复杂，同时思索着这个偶遇可能的理由，“难道说你早有预谋……”

　　什么鬼。方士谦认输地做了一个STOP的手势，“只是提前几天吃惊过了而已，快填上你的脑洞。”

　　

　　要知道人生巧合起来，是比任何小说都要狗血得多的。若是万事万物都有逻辑可言，人们就不必时常感叹世事无常了。

　　那之后过了有四五年吧。出国深造也好、留校读研也好，两个人天各一方，明明谁也没讲过分手，却像达成某种默契一样再没有了联系。这段时光，比他们曾经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。

　　都说高考拆散无数有情人，没想到安然渡过了高考，却在大学毕业前无疾而终。

　　

　　方士谦若有所思地盯着王杰希，看一眼他，抿一口茶。这样过了许久，他终于收起了那份从容不迫，站起身来，绕过桌子几步走到王杰希面前，急迫地问道：“你这些年，过得好不好？”

　　

　　

　　

　　

　　“高二的小孩，以后住我下铺。”方士谦向舍友招呼，顺手揽过王杰希的肩笑道，“谁欺负你跟我说啊。”

　　王杰希礼貌地道了声谢，同时毫不客气地拍开他的手。

　　

　　因为，就是这个人，这个完全不像学长的学长，从王杰希刚入学的时候起，就看他不顺眼。现在虽然冰释前嫌，当年的个中隐情至今也闪烁其词，似乎是因为学习……还有老师的关系。万万没想到高二这年学校新来的领导要进行宿舍调整，为了纪律安排了混合宿舍，万万没想到他们是如此有缘。

　　并且缘分并没有就此止步。

　　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，王杰希发觉方士谦对自己越来越好，起初猜测大概是对过去的事情的弥补，渐渐发觉不太对劲。方士谦在自己的上铺呆的时间远不及在下铺的时间多，并且有事没事就喜欢找他，上网，吃饭，问题……哪有找学弟问题的啊！

　　

　　晚上写作业的时候，方士谦就探头下来：“杰希你有不会的题吗，我给你讲呀？”

　　“没有。”王杰希说。虽说他是尖子生，年年拿奖学金的那种，但也不是什么都会，只不过作业的难度还不在话下而已。

　　“那我有不会的题，你给我讲讲呗？”同样是学霸的方士谦笑眯眯地递下来一本书，“32页第三题。”

　　王杰希从来不会因为他是学霸就歧视他，接过来认真地看题。

　　“……例题？”

　　“嗯？哦，那个解析写得一点也不明白，完全看不懂。”方士谦说着，已然敏捷地爬下来挤到王杰希旁边，也是一副认真的样子，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。

　　只是这样也就算了，总借机进行肢体接触意味着什么，王杰希再迟钝也能明白。男生凑在一起没少讨论过接近女孩子的借口和趁机揩油的策略，他不置可否，却也是听了一些的，作为男生确实从没想过会有用到自己身上的一天，可是问题在于，他似乎并不讨厌？

　　

　　王杰希品学兼优，勤劳懂事，别人眼里羡慕都来不及的好学生，但从来都不是一个让家长和老师省心的孩子。他会有很多莫名其妙地想法，会在课上举手认真问出一些让人哑口无言的奇怪问题，会自己做一些不明觉厉的实验，用大家的话来讲，就是脑洞清奇。所以同样地，有些一般人觉得十分卧槽的事情，他也会理所应当地接受。

　　当然接受不代表认同。可事情的发展往往不在人们的掌控之内，或者说，往往一些想法已经萌芽，但自己却难以察觉。

　　

　　这天下课，王杰希冷不防被班花塞了一个粉红色的信封，求他帮忙转交给同宿舍的方士谦学长。王杰希走在回宿舍的路上，想起她期冀又忐忑的神情，忽然有点烦躁。

　　一进门，舍友都在，见王杰希回来便随意地招呼了一声，然而有眼尖的指着他手里印着桃心的少女系信封叫了起来：“那是什么！如实交代，是不是情书！”

　　“绝壁是啊，快拆开读一读！”

　　这时候方士谦反而格外安静，王杰希被吵得愈发心烦意乱，胡乱把情书往他怀里一塞，“我们班班花给你的。”然后想了想又补充道：“你们聊，我出去背会儿书，明天测验。”

　　

　　走廊尽头的窗户旁边有一个破旧的长椅，晚上宿舍里吵，平时王杰希常来这里背书。今天对着课本，却怎么也背不下去，大概是饿了的缘故吧，王杰希想，都怪情书，居然忘记去食堂买饭了。

　　仔细想想的话，方士谦学习好脾气好，长得也好看，肯定是不少人的暗恋对象，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。

　　

　　“王--杰--希--”

　　“啊？”王杰希被耳边传来的喊声惊到，一转头却是方士谦坐在了他旁边。

　　“以前没见你背起书来六亲不认啊，怎么了，心情不好？”方士谦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课本上，愣了愣，“化学？你明天没有化学课吧，不是生物测验吗？”

　　王杰希想了想，确实是生物，自己的课程方士谦却比自己还要清楚。

　　“说起来你吃饭了吗？”

　　“没有。”

　　“为什么？”

　　“忘了买……”

　　方士谦严肃地伸手放在王杰希的额头上，“是不是发烧了？”

　　“没有，就是忘了而已。行了，赶紧回去读你的信，有什么想说的趁早跟我说，明天还得告诉她一声。”

　　“他们抢走了，估计正在读呢。”方士谦心不在焉地说，“你不用管她。”

　　王杰希皱眉：“怎么说也是别人的心意啊，要是知道你这么不在乎的话，她肯定会很伤心……”

　　“你这么知道别人的心意，这么怕她伤心，”方士谦的声音骤然提高，多了些就算当初看他不顺眼时也从未有过的不耐烦，“这么喜欢她你去追啊，跟我摆什么脸色！”

　　这是什么情况？王杰希完全愣住，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。方士谦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，只当是被自己说中了心事，沉默了片刻便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去。

　　就好像摆在面前好端端下着的一盘棋，被这封从天而降的情书砸中，忽然之间全都乱了。

　　

　　

　　

　　

　　王杰希下意识地退后一步，转开目光，淡淡地说：“没什么好不好的，就那样吧。”

　　“你这么说，那就是不好了。”方士谦明显地愣了愣，生硬地转移了话题，“差不多到上班时间了，先到里间换一下衣服吧，有什么不明白的一会问我就行。”

　　

　　起初气氛确实僵硬得可以，然而一天下来方士谦的态度都十分自然，事无巨细给王杰希讲得清清楚楚，于工作上认真且专注，再没有提过其他的事情。王杰希也在他的感染下很快进入状态。

　　只是在虚心求教之余，忽然觉得这相识多年的人十分陌生。

　　

　　直到下班的时候，也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，方士谦很随意地跟他道别之后就匆匆离开了。王杰希松了口气，把一切收拾妥当后锁门走人，穿过停车场的时候却意外地在相邻的两辆车之间看到了方士谦，还有一个衣着鲜亮、烫着大波浪的女人的背影，两个人距离很近，似乎在亲昵地低语，隐约只能听到那个女人愉悦的笑声。

　　王杰希正要收回目光，方士谦恰好在这时抬头，目光相撞，彼此都有些尴尬。方士谦的神色很快地恢复正常，笑着又对她说了几句便挥手道别。王杰希没有再关注他们，径直走到车站，恰好要乘的公交车进站，直接上车离去。

　　女友也好，情人也好，暧昧也好，跟自己都没有关系，他本来也不是gay，在一起大概是阴差阳错，年少懵懂不知情为何物罢了。

　　人生中有太多事情只能经历一回。王杰希一直是这么认定的，他们之间也是一样，结束就是结束了，他实在没有勇气也不想再来一回。反正没什么过不去的，没什么忘不掉的，也没什么放不下的，悲欢离合迟早都会有个了断。

　　虽说现在生活平静，但只要回想起曾经的那段日子，王杰希还是觉得荒唐。失败的恋爱经历是所有人不愿面对的旧伤，哪怕不去触碰，仅仅是暴露在空气中也会隐隐作痛。

　　

　　夜不能寐。

　　也许人总是比自己以为的更加在乎，王杰希第不知多少次叹气，闭上眼睛就想起昨天晚上的梦，还有今天停车场的那一幕，两个画面渐渐交错，让他几乎辨不清现实和梦境。

　　说起来方士谦笑起来很好看，在不算远的过去，他一定也这样笑着对自己说话，落在别人眼里会是怎样的场景呢？

　　为什么只有自己如此煎熬，而方士谦却过得如鱼得水？王杰希无法控制地去想，今天一整天，大概也只有他向自己走来的时候是自己熟悉的那个方士谦。这么多年过去，他们都成长了吧。

　　

　　连绵几日的阴雨天过后，夏天又回来了，湿热的空气像是有粘性，迷茫、困惑、烦闷……所有的情绪沉甸甸地压在心头，怎么也摆脱不掉。人类的感情真是奇怪的东西，可以很纯粹，也可以无比复杂。

　　而医院实在不是一个适合调节心情的地方。走廊里人们来往匆匆，只有几个牵着妈妈的手的小孩子脸上尚有笑容。所谓大人，所谓成熟，不过是多经了几年风霜，多受了几年疾苦，从身体到内心越来越麻木。

　　

　　许是机缘巧合，王杰希很快就见到了那天的女人，年纪不大已然是副院长，漂亮是漂亮，风评实在不怎么好，据说和许多领导和男同事都有牵扯，借此升职加薪的不在少数。毕竟物欲横流的社会，大家各取所需，你情我愿，谁也怪不得谁。话是这么说，一想起方士谦，还是心烦。

　　副院长特意来见王杰希，着实让他受宠若惊，委婉地向他提出因为表现良好等原因提前结束实习期的事情，并且说过段时间如果表现可以的话可以提到方士谦的位置。王杰希下意识地问，那方士谦呢？

　　“是要辞职吧，”她奇怪地看着他，“怎么你居然不知道吗？”

　　

　　闹心的事真是一件接着一件。王杰希琢磨着之前的事情，直觉跟自己有关系，稍微打听了一下，没人知道方士谦为什么忽然辞职，倒是有人透露说亲眼看到了他和副院长一起进了某家酒店。

　　难道说……

　　与其自己在这里纠结，不如打个电话问问。王杰希默默看了一眼手机，才想起来根本没有问他要手机号。

　　

　　结果傍晚时分意外地接到了方士谦打来的电话，问他今晚有没有时间出来见一面。

　　“我请你吃饭吧。”王杰希说。毕竟久别重逢，又是同事一场。

　　方士谦短暂地沉默了一瞬，而后语调轻快地开口：“不用了，只是想见见你，方便吗？”

　　王杰希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意思：“你要去哪？”

　　“我去哪……”那边方士谦依旧风轻云淡地说道，“关你什么事。”

　　波澜不惊的几个字，却狠狠地给了王杰希一个措手不及。

　　

　　

　　

　　

　　王杰希彻底没了复习的心思，在窗前坐了许久，直到光线暗得完全看不见书上的字、迎面吹来的风让他打了个冷战的时候，终于拎起书包走回了宿舍。

　　方士谦果然不在，自己的桌子上却放着一个保温饭盒。

　　

　　他怔怔地站了片刻，把书包放到一边，在桌前坐下来，打开盒盖，被扑面而来的热气蒸得眼睛一酸。都是他爱吃的菜，可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去。王杰希重新把饭盒盖好，拿起床上放着的外套走了出去。

　　

　　不出意外地在楼顶找到了方士谦，一个人靠着栏杆坐着，望着远方出神，身影落寞而萧瑟。直到身上一暖，他才回过神来，仰头看到王杰希，迟疑地抿了抿唇，最后还是情绪不明地开口：“你不是恐高，上来做什么？”

　　“我不恐高，就是不太喜欢，而已。”王杰希说着，还是稍稍远离了楼顶的边缘。

　　方士谦沉默地继续望着远处，一条流动的灯河把学校围了起来，学校里面也是灯火通明，就像映在地面上的星空，而操场在其中像一个巨大的黑洞，深不可测。他们所处的高楼顶部的平台，似乎距离天和地都很远。

　　“我恐高，陪我下去吧。”最后他站起身来说道。

　　总是这个套路。王杰希并不拆穿他，点点头说：“好。”

　　“可是我不想回宿舍。”

　　“你要去哪？”

　　“我去哪关你什么事？”方士谦淡淡地说。

　　王杰希不为所动，坚持紧跟着他：“我陪你去。”

　　方士谦又是沉默良久，而后说：“去操场吧，我想走走。你先回去穿件外套。”

　　

　　在误会越来越深之前，王杰希试图把事情理清楚。他们绕着操场一圈又一圈地走，一言不发，走到第三圈的时候，他终于开口：“士谦，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了。”

　　方士谦不说话，低头专注地走路。夜风从两人之间呼啸而过，像一道墙，把他们生生隔开。

　　“她给你情书这件事，我确实是有点烦心，但是不是因为她，是因为你。一想到万一你答应了他，就觉得无法接受。”王杰希慢慢寻找着措辞，“所以我觉得，我可能，对你……”

　　他停下来，盯着远处的宿舍楼的亮光，思索着，犹豫着。心跳得很快，加速了血液循环，大脑应该也在升温，不然怎么会这么难以组织语言。好像有什么就要破土而出，有什么稍纵即逝快到抓不住。

　　方士谦眨了眨眼睛，忽然狡黠地笑了：“对我什么？”

　　“……”

　　什么情况？王杰希有种中计的感觉，之前难道都是装的吗？

　　“快说快说，说喜欢我。”方士谦催促道。

　　“你这样……”哪有催别人说喜欢的啊，王杰希简直无奈，“谁能说得出来。”

　　“好吧，没关系，那就我说，本来也该我先说的。”他笑起来，却是郑重地、一字一顿地说道：“我喜欢你，杰希。”

　　

　　风停了。

　　

　　

　　

　　

　　方士谦在电话里说的见面地点，是他们就读的高中，他们从后面连通家属院的小门光明正大地潜入，走在校园里还被几个学生当作了老师。

　　

　　学校在这几年内好像重修了两回，就连格局也有所调整，广场上的年久失修的喷泉变成了花坛，宿舍楼看起来焕然一新。这两天气温骤降，俨然是冬天的前奏，教学楼旁和操场外银杏叶铺了一地，白天的话一定是金灿灿的，可惜晚上不能欣赏。

　　从见面开始谁也没有说话，而他们似乎已经习惯这种尴尬的气氛，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走着，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操场的入口。入口处多了两盏灯，还有一个红外线摄像头，用上科技手段，学校的管理一下子严格了许多。

　　

　　他们不约而同地在灯下停住脚步。借着并不十分明亮的灯光，方士谦眯起眼睛看向王杰希，“最近脸色这么差。”

　　已经不想去猜这是询问还是陈述，王杰希不由得苦笑，想起他一直以来的冷淡的态度，忽然就没有什么想说的话，只是摇了摇头。

　　方士谦这次却走近了他，像是为了更加仔细地看清楚，语气里也带了些不易察觉的焦虑，“换季就容易出问题，着凉了？”

　　“没有。”王杰希还是摇头。

　　“睡得不好么？”

　　“还行吧……”

　　他实在是不擅长说谎。方士谦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，“因为什么，工作遇到问题了吗？”

　　因为你，王杰希有冲动直接这样说，然而开口却是：“托你的福，没有。”

　　“你知道了？”方士谦扬眉，“不过也没想瞒着你，找到一份好工作不容易，好好做下去吧。”

　　

　　王杰希问：“这些天的相处，我觉得你跟我连朋友都做不成了，可是最近他们都在谈论你和……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，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吗？”

　　然而方士谦疑惑地望向他，数秒之后忽然笑了起来，靠在栏杆上笑得停不下来：“你想到哪里去了啊，那些女人的八卦你也听。”

　　他清了清嗓子，耐心解释道：“其实副院长啊……是我家的亲戚，比我大不了几岁，不过老家那边讲辈分，我得叫她一声姑姑。哎，他们都说我俩长得格外像，怎么你没看出来吗？”

　　“我怎么知道那不是夫妻相。”王杰希义正辞严地说。

　　方士谦乐了，“别闹。刚说到哪了……我回国之后，家里就说给我找了个工作先做着吧，有亲戚照顾着也能少吃点苦。我也是这么想的，有人照顾总好一些，前几天请她吃饭的时候就提到了你。”

　　

　　原来是这样。可就算是这样，也全然没有涉及重点。帮他也好，辞职也好，总该有个理由。王杰希简明扼要地问道：“为什么？”

　　“杰希，你说觉得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，确实。”方士谦顾自转身，离开跑道的轨迹向草地走去，“因为我不想跟你做朋友。”

　　“为什么？”

　　“很明显你对我有抵触情绪，或许是因为当初忽然分开的事，我能理解。可是杰希，你前些天刚刚见到我的时候，应该也是高兴的吧。”方士谦说，“既然你不愿意让我再接近你，那么我不如离开，对你对我都好。”

　　

　　夜晚的操场永远是情侣们的圣地。校园本来就是一个做梦的地方，有人离开就有人到来，永远有人在享受青春的妙不可言；多少美得像梦一样的故事都发生在学校里，而到了外面的世界，现实的冷冽会毫不留情地席卷而来。

　　“我没有。”他只能苍白地说。方士谦已经把话说得明白，事到如今反倒是他看不清自己的心。“你说的那些，我也是这么以为的，这些天来你面对我，甚至完全没有笑过，我只能这么想。”

　　“你对我这么冷淡，我哪里笑得出来，我又不是弥勒佛。”

　　

　　以前操场中间还是人工塑料草皮，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真的。王杰希没忍心践踏草坪，就贴着最里面的跑道走，方士谦在里面，他在外面，走出了两个同心圆，只是方士谦走得轻松，他却要大步流星才跟得上他的步伐。

　　似乎一直都是这样，在学校方士谦是学长，在单位方士谦是前辈，他一路紧追着他的脚步。其实王杰希也知道，当年大抵是他们的事情被方士谦家里发觉，才会坚定地要送他出国，可王杰希终于没有那么坚定不移地追到国外去。

　　现在他们的身心都成长了，已经不再是少年，已经有了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利。

　　

　　王杰希停下脚步，望着暗沉的夜色出神，猝不及防被人从背后环住，低缓的声音和温热的气息一起洒在耳畔：“我以为自己已经无所谓了，可是那天你忽然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，我真的、我才发现我这些年一直都……”

　　“我好想你。” 方士谦不容他打断，一口气说了下去，“我反悔了。杰希，有句话我第一次说，你听好了。我爱你。”

　　“我大概，也是。”王杰希想了想，纠正道，“我也是。”

　　

　　曾经在这里开始的那个梦醒了，而现在终于不再是做梦。也许世间万事的轨迹都是圆，走得越远，就越接近原点。

　　姑且算是好事多磨。

Fin.